高科技藤椒搅拌机

一个冷圈做饭人罢了。

[all法斯 七夕24h/22:00]心拍数

:主黑磷,微量露磷 现代pa,有人物疾病,死亡,流血以及霸凌场面。


:出场人物所换病症有参考,出现误差在这里致歉。


上一棒21:00@懵的很真实 


下一棒23:00 @勿怪 


心拍数下 


(0)


烟晶带着被爱人提前预定了十几年的桔梗花放在了被新立起的墓碑前,他许久没有碰过吉他了,几个月前却罕见地练习起来,嘴里也哼起过往熟悉的调子,过去和现在相差无几,只是身边少了烟晶过去与现在最爱的人罢了。


被他爱人影响最大的俩个人无一例外都成了医生,一个是为了帮助他的爱人走出了遗憾,而另外一个是为了不让别人再受爱人被病痛折磨所带来的遗憾,同时也是爱人最后拉着他的手,告诉了自己最后的遗愿。


他的爱人说自己很自私,常让人担心,也会自嘲自己愈发不能动弹的身体,却不会要求烟晶为自己做出什么付出,只是让烟晶不要担心自己,自己很好。


烟晶总会苦笑地弹着爱人的额头,可眼中却带着许久未消散的泪花看着眼前愈发憔悴的爱人。

“你总是爱逞强。”

“就是因为逞强,所以过去的希望都没有落空啊。”

“嘴贫。”

那总是带着笑容望向烟晶的爱人自始至终都一直喜欢着薄荷的香气,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会在手中塞上几片薄荷叶,闻着那香气入睡,即便是薄荷具有强烈的醒神作用。

烟晶总是会看着睡眠中的爱人发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跟过去一样在他身边守候着。


渐渐地临秋了。


他的爱人会爱着自己,直到他的心跳停止,哪怕自己在此之前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手触碰他。


他与自己名为法斯的爱人撑过了十几年,在临终前他也依旧强颜欢笑,烟晶为了法斯流下了无数次泪水,他答应过法斯,在他死去的时候不会哭泣,明明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最后却听到露琪尔带着哭腔的死亡时间宣告声回荡在心电图完全静止的直线上时他也再无法克制那压抑在心底的哭喊。


照亮了他前半生的薄荷色星光死在了夏季的最后一天,撑过了与他们相遇的黄昏,而烟晶也再也抓不住那曾属于他的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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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法斯的家庭并不算好,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也起码算过得去,但也仅限于在高中之前。


在夏日的酷暑难耐中叼着一块钱的冰棍子,手中在同时举着一个小型的风扇。这便是他所能拥有的避暑工具,可惜唯一可以维持久一些的风扇甚至随时都有可能报废。


巴掌大的风扇甚至还是个手动的,吹出来的风也只能吹过他额前落下的几缕碎发。能带来凉快是不可能的,可风扇的主人却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吃完口中毫无味道的冰棍后便掀开了帘子,跨过门槛,缓步走进了家中的房间。


他刚上高二不久,学费加上学杂费对于法斯算是高昂,父母在离开时为他留下的遗产在一开始就只能坚持他到初中,即便是再省吃俭用也不可能撑到高中大学。


在读完了高一,法斯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选择去绝食,或者是一天只吃一顿,再顺便在假期间找一份工作来赚钱,绝食的日子刚开始还好,只不过到后面他的胃就时不时地开始频繁绞痛。从小痛到大的法斯却无所谓,只是吃了几片可以饱腹的药,灌了几口水就撑了下去。


大概维持了半学期吧,我不记得了,他如实道。


于是报应来了,在与自己的苦瓜脸朋友又闹矛盾与玩笑时胃突然猛地一疼地差点脱力倒了下去,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发现法斯不对劲的且又没有带手机的朋友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他们刚放学,人流量也大,不懂医学的朋友差点以为他低血糖还是差点中暑,最后还是喊路人要求打着120的电话,气完全被法斯情况吓得半点不留的他背着快被疼死的法斯朝着中心医院疯跑。


最后胃出血的法斯挨了露琪尔一顿骂后宣告了法斯自己作死作到胃出血的罪状便气愤地拎着难得老实不做作的法斯丢进了医院的病房。


他很疼,很疲惫,在病房中灌了几片药便沉沉地睡过去,头发散乱地披在枕头上,手背扎着点滴,带着小片淤青的手臂老实地垂在床边。黄昏的余光照在法斯的苍白的脸上,违和,却难得带了点生气。


露琪尔坐在法斯的病床,伸出手带起挡住了法斯半张脸的头发将它别到耳后,半开的窗户透进微凉的夏风,窸窸窣窣的声响似是院中梧桐树叶被吹动的声音。露琪尔带来的捧花放在了病床的床头柜上,薄荷的清香让病床上的人舒缓了眉头。


医者叹了口气,尽量不去看病床上的法斯,却将塞着薄荷叶的花瓶挪得与法斯近一些,黄昏依旧没有褪下,红烧云晃晃悠悠地飘荡在天间,可露琪尔却烦躁地拉上了窗帘。


他与法斯认识在夏季的黄昏时刻,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按理来说,他们本该会庆祝他们相遇的日子。


露琪尔啧了一声


糟糕的相遇完全称不上美好,甚至是法斯一辈子都不愿意想起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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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那是在黄昏时的酷暑。


十二岁的法斯站在冰冷的手术室门口,头上缠着绷带露出几缕薄荷绿的头发,病号服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身上,略显消瘦的身材和憔悴的面容可以看出相貌主人身体状况并不算太好。


十八岁的露琪尔在探望自己的友人时便撇见了站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的法斯。


一个受伤又不好好休息的小孩。


他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他还是鬼迷心窍地停下了步子,站在了身边的墙后抱着探望朋友的捧花看了法斯很久,等到他的腿彻底麻了下来,黄昏照在他的身上,身边的人路过了一个又一个时他才收回了眼。


同时,门口的指示灯也终于熄灭,站了许久的小孩也终于抬起了眼睛,踉踉跄跄地上前迟疑地揪住面前人的白大褂


“家属请节哀。”


露琪尔抱着捧花的手一愣,迈开的步子又僵硬地收了回去,再次回头时却恰好碰上了法斯那独特的薄荷色瞳孔,可它却没有露琪尔想象中的模样一般。


拥有薄荷色瞳孔的他本该无忧无虑。


可他却看到那原本充满希翼与朝气的眼睛在医者心疼地宣告出死亡的一瞬蓄满了泪水而变得涣散,它被水雾模糊了眼。本该在黄昏的照耀与衬托下闪烁着点点光芒的朝阳,此时此刻间却显得格外刺目与黯淡。


随后那克制许久的悲伤终于崩塌,泪水抑制不住地从他的眼眶流出,划过他的脸,融入他的病号服与那在一瞬中支离破碎的家庭。


手中的捧花显得格外的沉重,露琪尔头一次感觉面对这个孩子移开视线是多么的艰难,迈开脚步是如此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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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后面发生了什么,露琪尔却不愿意再回忆,缓缓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坐得有些皱的白大褂,转过身来,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法斯的病房,即便是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却依旧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此时,也正是黄昏。


当年跳下高楼的法斯哭着抱住露琪尔,露琪尔却只记得医院天台冰冷的烈风拍打着他们的身体,吹散他的慌张,吹散法斯的哭声的同时却飘进了他的耳畔间。


“我会陪你的,别怕。”


唯独这句话被烈风饶恕,掷地有声,露琪尔承认自己善心作祟,那名为法斯的孩子也在此后的俩年里成为了自己的跟屁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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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法斯醒来时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包括房间内也没有任何一缕阳光照亮房间的角落,这让房间显得有点压抑,薄荷的味道飘进法斯的鼻腔中,难得让法斯清醒了些,也知道了露琪尔在自己睡时也曾来过。


被窝下的身体有些冰冷,露琪尔没有开空调,他知道法斯的身体,只有靠床的小风扇轻轻地扇动着法斯的头发与睫毛,身旁冰冷的仪器时不时发出滴滴的声音,难免会让人心生恐惧。


墙上的时针指向早上的八点,自己手背上的针也在睡梦中被医护人员摘去留下了几片止血带。


他翻不过身,身体感到莫名的无力。


再睡一觉吧。


法斯闭上了眼这么想着,可门外却不合时地发出脚步声,随后咔哒一声下来,门就被自己的怨种朋友打开。


“……”


“我知道你醒了,再不济也睁个眼。”


“你说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他们俩同时一愣,朋友略带震惊的眼神看着法斯,法斯也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喉咙,就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这么沙哑,跟喉咙被卡了沙石一般。


“你真的没事吗现在?”


“烟…”


“好了别说话,我等下叫护士来看看。”


“别叫…等会又把我拉去扎针。”


他抱怨一般看着烟晶,却被烟晶无视,走向床头的水壶边倒了杯水递给了法斯,示意法斯喝下去。


“你刚醒来,喝点水应该能好受点。”


法斯双手不知为何有些颤抖,但却不明显,挣扎地将自己的身体支起靠在床头,接过烟晶递给他的水。


烟晶看着他接过水时也起身绕过法斯掀开了那将阳光死死遮挡住的窗帘。


“真是的,为什么要偏偏把窗帘拉上,压抑地要命。”


“可能是护士习惯了吧。”


法斯小口地喝着杯中的水,同时也停下来回答着烟晶的问题,他突然有些不习惯自己身体的变化,就连喝水也开始出现呛咳。


后遗症吗?法斯的手捏紧了床单,烟晶也在同时回到了床边的椅子上,重物被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地板上靠在床头柜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你怎么…带了个吉他?”


法斯的眼捕捉到了烟晶身后一角褐色的物什,刚好对方也没有刻意地去隐藏,他将喝光的水杯塞到烟晶准备削苹果的手中,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最近社团活动,我和你说过,本来想弹给你听听,结果你那天晕倒了,我怕到时候你还在医院治疗错过了演出,所以我就提前带着吉他过来弹给你听听。”


“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喝了水的法斯喉咙不像开始那般沙哑疼痛,明显缓解了不少。


“我和你认识了起码有三年了,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都知道。”


烟晶依旧低着头拨弄着琴弦。


“而且你最喜欢我弹吉他了。”


法斯也在模糊的记忆中探索着烟晶前几个月跟自己说的,准备给法斯的惊喜。

那时的法斯笑着调侃着,说着烟晶吉他弹得这么好,要不然就给自己单独写个谱子,来为自己弹奏一曲独属于法斯法菲莱特的曲子,以此来代表烟晶与自己至高无上的友谊。


那时的法斯明明只是调侃,可烟晶却一改那时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些郑重地对自己说他早就谱写好了曲子。


“是你准备了很久的曲子?”


他问道,脸上莫名的喜悦漫上了眉梢。


“嗯。”


法斯难得开心,刚想开口继续追问烟晶时却被冰凉的东西堵住了嘴巴,苹果的果肉塞了法斯半个口腔,他有些抱怨地瞪了烟晶一眼却被烟晶熟练的忽略掉。


“你现在这个公鸭嗓还是少说话好。”


烟晶嘴上说着嫌弃,可眼中的暖意被法斯一览无余,他只能干嚼着果肉,有些艰难地吞咽着,烟晶的手指抚过吉他的每一处,发出细小的摩挲声。


他将吉他抵在膝盖,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琴弦,发出断断续续的音符出来,法斯的目光也随着被吸引,烟晶却笑着拍了一下他的手道。


“我还没有调音,这么急干什么。”


阳光透过纱窗倾洒在法斯的眉间,抚上吉他的手臂,调音中音符不断跳动在法斯的耳畔,让他不会感到无聊与枯燥,烟晶低着头拨动琴弦,任凭法斯炙热的目光锁定在自己的身上。


古典乐一般温婉的音节弹奏而起,这是他的前奏,烟晶向来不喜欢慢节奏的编曲,更喜欢电吉他如烈酒一般的狂热。貌似是为了法斯才特地改去了过去的曲风,破例为了他去编制与演奏自己不熟悉的温婉。



“我最挚爱的恒星啊——”



编制的每一节音符中无不都在宣告着,那是独属于法斯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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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在黑暗的阁楼中发现了薄荷色的恒星——”


——


“他陪随着恒星划下的星痕深深地埋葬在我眉宇之间——”


——


“我最偏爱的恒星啊——”


“只愿你的余晖愿将我的思念传递在你的眉眼之间永存——”


——


“将我与你带向远方的未来吧——”


——


“我最炙热的烈阳啊——”


“将我的思念隐藏吧,将我的爱意遮挡吧——”

——


“我最热爱的朝阳啊——”


“随着夏日的到来与我共舞与黄昏之下吧——”


“我的暖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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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烟晶的手指抚过最后一根琴弦,在病房内留下音符温婉跳动的回音,自己编辑许久的歌词在他亲自弹出的吉他声中演唱,再让他有些释怀,面前的法斯没有难得没有开口说话,这让烟晶有点担心是否是自己的功底不好让法斯见了笑话,难免有些难堪。


“我还没有完全编完,可能是在半个月后吧,我到时候再完整地弹给你听。”


他有些缓慢的抬眼,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法斯宛如浅绿海洋一般的眼。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是不是要在他眼中溺死了,他抓紧了身上单薄的布料,却不想避开法斯的视线。


“不愧是烟晶!”


法斯下一秒严肃的脸突然被眯成月牙一般的眼睛与笑声替代,跟讨到了一颗糖果的小孩一样,但却不满足于此,他依旧笑着俯下身,面对烟晶的脸,随后举着有些僵硬的手捧住烟晶的脸,蜻蜓点水一般地在他的鼻尖落下了一个吻。


“你是头一个为这样平平无奇的我作曲。”


“谢谢你。”


法斯的眼中倒映的是红了半张脸的烟晶,而肇事者却又事不关己一般,抢在烟晶气急败坏想要拍开他的手时抢先一步松开了他的脸。


法斯的笑不会骗人,也很容易被他笑容传染,就连平日里冷淡的烟晶在始终在他面前轻笑着。


可法斯唯一不足的一点就是不会洞悉感情。


以至于烟晶快要溢出的爱意在法斯眼中始终是单纯的友谊,纯粹得让烟晶都不用刻意去隐瞒,爱意会被过滤为友谊,他也只能配合着法斯去伪装,将自己的爱隐藏得更加深沉。


“对啊,你明明是这么的平平无奇。”

烟晶拉上了法斯的手,俯下身来轻吻。

“可你比任何人都要值得被我献上曲子。”

“你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所以,等你好了,一定要在现场听到我为你演奏的曲子,你不准缺席。”



他拉住法斯的手有些紧,换做以前,法斯肯定会苦了吧唧地嫌疼,可今天却任由烟晶胡来,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听着他说出的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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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那,拉钩吧。”

法斯笑着伸出小拇指面对着烟晶道。

“你不准迟到,我也会准时到来。”

“谁缺席了,谁就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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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夏季的雨来得很快,等烟晶刚踏出医院门口就有雨点开始落下,学校与家离医院算是有些距离,雨点开始频繁地越下越大,逐渐砸湿了他的裤腿与肩膀,他见状也只能重新回到医院,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无聊地刷着手机。


现在法斯应该在休息,还是不要再去打扰得好。


他准备打个电话让自己家中的哥哥来接自己,可貌似连老天爷都不合他的意,雷雨交加,电闪雷鸣,雷声差点掩盖了医院的嘈杂,让原喜欢安静的烟晶有些心烦意乱。


每每都会有凌乱的脚步声朝向三楼的急救室,哽咽与抑制不住的哭喊即便是隔音再好也会穿进烟晶的耳朵。


不知为何,他却猛地联想到自己还在病房中的爱人。


反应过来,他有些气愤于自己莫名其妙的幻想,竟然会想到法斯离自己而去的画面,大概是被压抑的环境影响,就连他自己也开始有些不可理喻。


他站起身来,快步地走出医院,全然不顾天上大雨倾盆。


他只清楚,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不敢想象法斯垂下手,躺在病床上憔悴而痛苦的模样 ,不敢再去因为外界的影响而去幻想法斯的死亡。


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起码现在,法斯是不可能离开自己的。


大雨模糊了他的视线,直到一辆小车打着光,对着自己按响喇叭才逼迫抬头去向前看,黑色的伞撑在自己的头上,对方随身携带的纸巾正擦着他被雨淋湿了的脸。


“哥?”


“先上车。”


郭斯特叹了口气,暗想着还好车上有备用的毛巾,随后推搡着把烟晶带上车。


“回去赶紧去洗个澡,不要感冒了。”

“嗯……”

烟晶闷声地回答着,自己身上的水滴在车上座位的皮革上,他拿着毛巾反复地擦着自己粘在脸上的头发。

“我不是说过要来接你吗,怎么自己出来了?忘了吗?”

“没有……”

烟晶终于擦干了些头发,却也并不想回答自己哥哥询问自己的问题,只是偏过头,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划过车窗,流过自己窗外的倒映。


郭斯特摩挲着方向盘,他知道烟晶不想回答,所以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清楚烟晶在出发前告诉过自己要去医院看望自己的朋友。

所以他也心知肚明,从烟晶失落的眼中看来,他的朋友目前的情况应该也不算太好。


“怎么样,你的朋友喜不喜欢你为他编辑的曲子。”


郭斯特撇过放在一旁被布袋包裹的吉他 ,想起烟晶平日在房间中演奏许久的调子与写下的每一张废弃的歌词。


他可从来没有看到自己的弟弟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关于烟晶口中的“朋友”他也清楚他们都关系也不止于朋友。


不过看到自家弟弟有了非同一般重要的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说他很喜欢。”


烟晶不假思索地回答,可语调却不如刚刚那般,是压制的上扬与欢喜,仿佛落魄的思绪被清除一般。


“那就好。”


郭斯特笑得开心,随后将方向盘一转驶入自家的车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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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法斯不喜欢在初中的日子,那根本也称不上日子。


初中还算好,师资资源丰富,但前提是要有金钱的支持,同时也很乱,什么人都有,他在底层硬生生抗了俩年。


他向来不喜欢欠别人,更不喜欢莫名其妙地对别人低三下四,对别人俯首称臣,一个好好的初中偏偏这些人被搞的乌烟瘴气,而对其他人态度都向来热情和同等对待的他自然就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钉。


法斯看了一眼手臂上留下的几道伤疤。


那时他还没有遇见烟晶。


过度的热情成为了他的罪名,肚子被那些混账打过,踩过,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惨不忍睹的伤疤。

他曾想过告诉露琪尔,可回到家中的他却看着通讯录中的寥寥无几的名字,看着明亮的屏幕一点点的黯淡下来,脑海浮现出露琪尔在医院为友人忙里忙外的背影,最后还是关掉了手机,熟练地翻出药水与绷带走去浴室。


霸凌法斯的人,他们的父母在社会上是有权有势的人物,他们当然可以肆无忌惮地在社会上鬼混,法斯也没有想到在外界口中口碑好,人才云集的学校也有另外一面。


一个属于法斯一样挤破头颅进去学校的穷人,最终也会被淤青与拳头征服。


但唯一不同的是法斯讨厌示弱,服软。


他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但他却无法挣脱那些混账的手。

无法去和他们的身份与地位抗争。

无法想要再度看到那些曾经被自己帮助过的人面对自己的那双冰冷的眼睛。

他们在幸灾乐祸,在暗自庆幸。幸亏自己不是被欺凌的人,而法斯则是那只领头羊。


那年来,唯一不变的可能也就是法斯面对霸凌时那双充满鄙夷的眼神。


在自己咬掉那领头人手臂的一块肉时,发了怒的他差点把法斯丢去马路被车碾压,冰冷的刀插入法斯护住自己的手臂,一下又一下的疼意逐渐模糊,让他产生了自己快要死去的错觉。


他快要卸了力,而那领头人在发现法斯的异常后却慌慌张张地带着外面看守的几个小弟将门锁死,任由法斯在这个老楼中自生自灭。


他们会怎么样?家庭优越的他们最终会让父母拿钱把这件事情压下来。


而且他们还是未成年。


法斯的身体越来越冷,能唤醒他理智的只有外面呼啸的车声。


“有病。”


他拼尽全力抓起手掌大的石头。


他知道面前的玻璃快要碎了,自己的头刚刚被那混账拎起来往玻璃上撞过,周围有些断痕,一直延伸到玻璃中央。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破损得这么严重,所以法斯现在才会感觉晕晕乎乎的。


老楼一般都会有人经过,现在是二楼,下面刚好会有过度生长的草丛,法斯掂量了一下,随后强撑着让被头上流出的血模糊的眼睛睁开。


下面有人。


法斯笑了起来暗想着一定要送他们那几个混账下地狱。


随后那石块被法斯奋力地砸出。


他可不想自己没得不明不白,那群人渣逍遥法外,更不想有更多像自己的人落入他们的手中,从而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玻璃应声而碎,法斯不用想都知道下面的人肯定被惊动,果然就在玻璃碎后的几秒,下面传出了询问的声音。


“上面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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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烟晶很喜欢在附近老楼的周围喂猫,他也曾想着带几只回去养着,但无奈于自己的哥哥郭斯特对猫毛过敏,即便是自己的哥哥没有怎么表达出拒绝的意思,他也再不好意思去领养。


于是他总是会在每周的固定时间,带着几包

猫粮去老楼的周围喂猫。


他最近搬了家,也刚好换了学校,虽然不算好,但是有烟晶家庭的雄厚背景下,学校会给他最好的待遇,也幸亏这栋楼也离学校和家不远,他也好在多出一些时间来照顾那些猫咪。


他原以为几只猫咪是他所能帮助的范围所在,直到那天的黄昏时,一个石头从二楼的玻璃飞出,吓得几只猫咪毛都竖起来了,跳到烟晶后面躲着。


小孩子在上面玩吗?


烟晶皱着眉头,他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小孩子来这老楼玩,而且还把人玻璃砸了

这件事。


直到他看到了全身是血的法斯。


这绝对是烟晶这辈子遇到的最离谱的事情,也是他这辈子最无法想象到的场面,他连拨打120电话的手指都开始有些打颤,稀里糊涂地说出了位置后却不敢再动法斯。


“抖什么……”


“这种场面谁不…我没抖……!”


烟晶只能拨打电话去呼叫医院过来救人,其他的他有心无力,想着把法斯扛下来却又害怕伤到他伤口,又担心法斯像影视剧中配角无声无息地默默死去,他每过半分钟就对着法斯喂一声,待听见法斯从嗓子中吐出沙哑的回应时他心中沉重的石头也会降下些许。


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终于等来了窗外传来的救护车与警车的警笛声,烟晶惊喜地站起身,点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朝着被砸开一个口子的窗口照去。


“我们在这里!”


烟晶呼喊着,法斯也撑到自己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失去了意识。通过烟晶的口述与附近的监控记录,警方也找到了对法斯施暴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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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他依旧记得那年露琪尔在自己的病床前哭了很久很久,而他也以这个伤痕累累的身体为代价获得了除露琪尔外的另外一个朋友。


“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告诉我,好吗?”

“我怕,法斯,我真的好怕失去你们。”

“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答应我还不好?答应我,不要再让我担心受怕了。”


这回却轮到法斯来安抚露琪尔了。


露琪尔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一样,想要抱住法斯却要顾及他的伤口,最后还是法斯拉住了露琪尔的衣服,拍了下露琪尔的手背。


“我在。”


后面通过被自己缠得脱不出身的烟晶给自己那寥寥无几的透露时,他才迫不得已得出这个残酷的事实。

在自己被医护人员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陪伴露琪尔的友人也就此长眠于露琪尔的身旁,被鲜花覆盖,在地底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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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伤害法斯的几个人分别被判了三年以上的有期徒刑,起码留下了案底,未来的那几个人也无法在社会上有多大的能力,而哪怕在狱中蹲了几年下来出来后都没有金盆洗手的,那也怪不得别人,天生的坏种只会是社会上的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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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自己的病历本上出现了除胃出血外的新词。


自己的父亲就有得过这个病。


法斯能换上,大抵也算是遗传了。


可他却没有再像过去一样拿着自己的病开玩笑,即便是自己再没心没肺也不想看到露琪尔再为自己而崩溃的模样。

“渐冻症啊。”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曾经原以为离自己非常遥远的病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罢了。

“那我还能活多久呢,护士姐姐?”

突然被法斯叫住的年轻护士一时无法回答法斯的问题,她刚刚来到这个工作岗位一年,一旦对自己抛出这个残酷问题的一般都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而在自己下决心回答他们问题后总是会看到他们混沌的眼睛中一瞬间蓄满了泪水。


连经历了几十年旧时代煎熬的老人,面对死亡也会迷茫和恐惧。


那名护士看了一眼始终微笑的法斯,病历单上显示了法斯仅17岁的年龄。


比自己小了七岁的孩子却要面临病痛的威胁。


“如果情节严重的话…可能只有几个月,不过小朋友你不用担心,一般来说都会有五六年的时间,甚至是十几年,而且你和露琪尔医生认识,他会帮你的,还有你的好朋友,他们也会陪着你的。”


年轻的护士担心自己的话语一出,眼前的孩子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会害怕得哭叫,她也在短短几秒就想出了怎么安慰法斯的十万个理由。


“这样吗,谢谢护士姐姐的回答,我之前问那些医生,他们都有些支支吾吾的呢。”


“而且露琪尔知道我有概率患上渐冻症,只是没想到这么早罢了。”


法斯笑着拉住了那护士的袖子,略带乞求的语气对她询问着。


“我能在一个月后出院吗,我有个很重要的约定。能不能不要告诉那个带着吉他来看我的朋友,关于我身上的渐冻症。”


“一个月的话……可能会有点困难,毕竟你的胃还有些问题,不过要是去赴约的话应该也是可以的,只要不是剧烈运动的话。”


“是不想让你那位前些天来见你的朋友担心吗?他对你很重要吧?不过你放心,他不是你的亲属,只要他没看见你的病例单,他大抵上在短时间内也不会知道。”


法斯对她回馈了笑容,对她又道一声感谢。


那护士看了一眼时间才发觉自己停留地有些过久,她俯下身与法斯告别替他掖好被子后踏出了病房,关上了门。


再次陷入房间黑暗笼罩的法斯头一次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上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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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法斯办了出院手续,在发现渐冻症的三天后。


露琪尔得知这个消息后却顾不上法斯,他还有一场大手术要做,他关上了手机,护士长刚刚给他打过电话报告了法斯出院的事情,他知道法斯向来不喜欢惹事,这次出院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也本该跟着,但身上却还有比法斯出院更大的事情要做,他招呼着余下准备手术的同事准备好,随后毅然决然地踏进了手术室。


他知道自己的职责,他是医生,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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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法斯拿着剩下的钱去过去常去的花店买了一束向日葵,店主看见许久不见的法斯寒暄了几句,随后按照法斯的要求挑了几朵向日葵。


“不用包装了,我拿着就好。”


店主停下包装向日葵的手,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是他也没有怎么过问,只是嘴上念叨着今天和往日不一样呢,随后将多余的叶子修剪下来,递给了法斯。


“嗯……”法斯低头嗅了一下向日葵“送给我的父母的,今天是他们……他们回来的日子。”


店主和法斯的家挨得近,法斯的家庭他在许些年的交往中也有些了解,但他们也只是交易关系,了解的其实也在于普通朋友一般的了解,只知道这些年来法斯一直都是一个人。而如今听到这句话的店主也表现出喜悦,笑着对他道。


“那他们肯定会很想你吧,我也很荣幸你和父母相见的第一束花是在我这里买的。”


“谢谢,不过,可以问店主先生一个问题吗?”


“请说。”


法斯握紧了手中的向日葵梗,抬起头带着歉意看着他“我可以预约一下十几年后的桔梗花吗?”


店主感觉有些奇怪,对于法斯的要求有些不解“十几年后有些麻烦呢,可以告诉我原因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一个桔梗你可以愿意等待十几年?”


法斯向来果断,这个时候却罕见的犹豫不决“只要你不会介意的话,先生。”他组织了下语言,随后对上店主的眼眸。

“我刚确诊得了渐冻症,可我最好的朋友们是个笨蛋,我怕十几年后他们愚笨,忘记了带花来看我了,而我到时候也再也拿不动花,也碰不到花了。”

那店主似乎没有想到法斯口中的理由竟是这般,他一开始本以为是法斯一时兴起而询问的自己,却没有想到换来的却是法斯病情以及后事的请求,他本想开口,却被法斯的一句话堵住。

“如果不行的话,我也很感谢店主先生这些年来的照顾。”

法斯抱着向日葵对着那愣在原地不知如何表述言语的店长深深地鞠了一躬,再扬起头时他转过了身想要离开被他打扰的花店,却被那身后许久未出口的店长叫住。

“桔梗花我可以帮你预留,会挑选那年最盛的一束,很抱歉刚刚戳到了你的痛点。”

“你不用抱歉的,店长先生。”法斯慌忙地阻止着,手中的向日葵也险些跟着自己的掉到地面。


如果对我好的人都要因为病痛而对我道歉的话,那我未必了太没用了。


法斯这么想着,感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店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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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法斯许久没有来见那俩座在陵园紧挨着的墓碑了,他像过去一样只带了一捧花放在俩座墓碑中间,他背挺得很直,只是静静地站在墓碑跟前凝视着那俩张小小的,却充斥着法斯几年来那不知道飘往何处的思念。


他没有像同样来到陵园的人带一壶好酒,带上满满当当包装完整的花束,没有哭声,没有苦笑,没有除法斯外的任何一个人,什么也没有,只有擦拭墓碑的法斯和连包装都没有包装过的向日葵。


“你们好好记住这次,以后我都不来了。”

法斯这个时候却还是欠欠的,像小孩子一般想要惹大人关注。


他早就习惯了没有父母的日子,习惯了过去邻居的闪躲,习惯了曾经霸凌的日子,习惯了过去自己完全不敢想象的生活。

就连听到自己患上了渐冻症时,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一样,仿佛事不关己,又貌似早就预料到了。

“原谅你们的儿子没有夺下什么名牌学校的录取名额,也没有做过啥啥啥的光荣事迹,更没有命可以参加高考,只有一个比较大的胆子和几个朋友。”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什么也没干成我就患病了。”

法斯自嘲地笑了笑,手指把玩着向日葵的花瓣,自始至终都在自言自语。

法斯无法想象自己是怎么在父母早逝和压抑的环境中苟活下来,这导致过去的他即便是有了露琪尔的安慰与保护却还是将自己封闭在昏暗的房间中,大概是过了几年遇到烟晶和因为学校关系的改善后自己才从昏暗的心理世界走出。

可是自己才刚刚踏出第一步时,病痛却如果雨后再席卷的海啸一般,渐渐地将法斯淹没。

法斯站起身来,对着面前的墓碑告别,向日葵的花瓣只能见着那逐渐黯淡冰冷的太阳离去,消失在时间的长河。


他无不希望像普通的孩子一般想要受到父母的宠爱与陪伴,可车祸的来临也让法斯被迫提前离开了他过去的所想。


可能他上辈子真的欠了上帝吧。所以这一生才过得这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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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露琪尔明显是刚结束手术不久,他匆匆忙忙地换上了便服,嘱咐好医院的事情后夺门而出,朝着陵园的方向奔跑。

今天是法斯父母的忌日,露琪尔担心突如其来的病症和这几个礼拜来过度紧绷的心情让法斯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出来,待奔到陵园时却正好看到刚刚出去大门的法斯,他呼喊着法斯的名字,前面的人闻言循着声音的方向回头,正正对上露琪尔的眼。


“你怎么来了?”法斯反拉住了露琪尔的衣摆,随后上前整理起他身上皱巴巴的领子。“手术好了就来找我了?”法斯对着露琪尔露出一个微笑,手刚落下却被露琪尔反抓住。

法斯挣扎了一下最后摆烂随他。

“我担心你。”

法斯看着露琪尔,却不像过往那般坚毅,他突然的想要逃避,想要耍开露琪尔的手逃之夭夭。

这次渐冻症打着所有人措手不及,法斯嘴上说着无所谓,心底却还是止不住的害怕,接踵而至的是无法实现愿望的遗憾。

每每回想起露琪尔失去自己友人时那副逞强的模样,拉住自己手臂,说出的每一句几近乞求的不要离开时,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失约的人,他答应了露琪尔和烟晶太多太多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是否有能力可以实现。

“露琪尔你能不能抱抱我。”

法斯没等露琪尔开口,他就伸出被绷带严严实实包扎的手臂上前环住露琪尔的脖颈,他知道露琪尔不会拒绝自己,他自然喜欢这种持宠而娇的感觉。

身边传来露琪尔的叹息,背上也多了同样拥抱自己的手臂。

“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

法斯闭上眼睛,头搭在露琪尔的肩膀上。

“那你不要为了我的失约而生气好不好…”

露琪尔似乎明白了这几天法斯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避开自己的原因了,他垂眸,摸着法斯的头无奈地开口。

“我从来都没有因为你而生气。”

“勉强相信你。”

“为了我的病症,这几天我就勉为其难的住你家里了。”

露琪尔听到法斯在笑,露琪尔却没有像过去一样骂他没心没肺和感叹他的厚脸皮,年少时他们常来往,即便是现在,露琪尔的公寓里依旧会留下属于法斯的房间。

“我们回家吧。”

法斯放开了露琪尔结束了这个拥抱,他拉住露琪尔的手臂摇晃,就像他们少年时的交往一般,黄昏落下,余晖洒在他们的眉睫将最后的色彩倒映在拥抱最后的一幕。


“嗯。”



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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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法斯点燃了一根在去年过年遗留下的烟花棒,宛如星光的烟花闪烁在黑暗的夜色中成为新的独宠,夏季似乎没有这么炎热了,从自己的胃出血开始到现在也差不多快过了一个半月,也许再过半个多月这个夏季与炎热也将要被凉爽的秋风取代了。


法斯的身后是暖色的灯光,充满了温馨与归宿感,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光亮 院子的草坪上投下阴影 显得格外突兀。


烟花棒也在露琪尔的呼喊声中熄灭,点点花火落在木板台阶上,最后与夜色融为一体。

法斯闻言 扶着石桌站起身 ,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一切似乎都岁月静好,除非忽略法斯不如过往敏捷的四肢。


“露琪尔。”


法斯拉开了门,露琪尔早就帮法斯铺好了床垫,准备了一些生活用品放在了浴室的台子边上,露琪尔想着时间还早,时针刚好卡在八点钟,索性下了俩碗面条端到房间地板的桌子上,顺便放了俩张坐垫。


法斯毫不见外地在坐垫上坐了下来,撑着脑袋拿起筷子,低下头吃了一俩口,视线却扫到了露琪尔的碗中。


“不合你胃口吗?”露琪尔吞下嘴里的面条,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炙热的凝视后忍不住开口询问。

“没有。”法斯突然一阵乐“我只是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蛋,毕竟我都离开这里这么久了。”

“如果我一直不在意你的话,那我早把你曾经住过的房间当成储物室了。”露琪尔无奈地回答着对方,空调的声音有些大,房间也凉快了许久,考虑到法斯有些怕冷,露琪尔拿丢在桌角的遥控器按高了一档。


“也对。”法斯装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嘴中的话一直停不下来,即便是中途露琪尔也阻止过法斯,说着食不言的话,却还是在法斯露出一副苦瓜脸后选择无视他蚊子一样持续不断的声音。

室外的蝉鸣声与微风的细语拍打着窗户,就像过去一样。


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会持续多久,也许几个月,或者是几年后,他也又要回到那冰冷的病房了。


“法斯。”

“嗯?”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法斯拿着筷子的手一时间愣在半空,露琪尔也看了法斯一眼,拿起一旁的茶抿了一口,垂眸道。

“毕竟你永远不知道这个病会持续多久,对吧。”露琪尔放下茶杯,对着法斯柔声“去追逐你过去曾逼迫放下的梦想,去做你过去不敢做的蠢事。”


“不要对我心怀愧疚。”


不知为何,法斯感觉鼻子酸酸的,眼前的所见也突然开始模糊不清,他知道现在露琪尔的眼中肯定是泪水充满眼眶的法斯。

他过去不爱哭的,可现在露琪尔的一句关心与安慰就让他的泪水快要冲破大坝,像小孩子一样在大人面前哭泣。

“你怎么…”

怎么突然说这个。

法斯话也说不清楚,在意识到自己明显的哭腔后他慌忙的住了嘴,想拿纸巾时才发现泪水早就模糊了眼,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眼前如色块一般的光亮。


“露琪尔你就喜欢看我哭对吧…”


“…我只是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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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我就忙了学生会的事情了几天,你怎么就出院了,不是说大概要一个半月吗?我还想着明后天买些东西去看望你,身体舒服些了没有?还难受吗?”


“…烟晶,我要是还难受就出不了院了。”

法斯无奈地回答了面前跟老妈子一样的烟晶,说实话,不难受是确实,只是四肢有些僵硬。

十分钟前,法斯拨打了烟晶的电话,他有些忐忑,他知道烟晶最近在忙学校与家庭的事情,怕打扰到对方,一开始就小心翼翼地询问有没有空,可不可以出来陪自己后他就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

法斯自然知道烟晶在准备,贴心地在电话另一头反复强调不要急,慢慢来,我等你的话。五分钟后声音停了下来,烟晶询问自己的位置后就挂断了电话,前一秒还说着站在原地等我,不要乱动。


说实话,这句话说的,真的有点像自己被强盗挟持,家属赶过来赎人一样。


法斯想着,他伸出手牵过烟晶的手掌。


“烟晶,我是让你出来和我一起透透气。”


身后的不远处是平静的海面,几只海鸥在高空中翱翔。

他们沿着沙滩的边缘徘徊,晚上六点多的太阳并不晒,沙滩的人流量也比较小,微凉的海风吹拂着烟晶额前的碎发,他能感受到他与法斯手掌间的温度始终不变,他与法斯在这些年间常来这里漫步,特别是在炎热的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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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海岸边的港口常停着渔船,烟晶以前常会说这里是浪人归家的港湾,法斯听过烟晶谈起他小时候的故事,知道烟晶的父亲是个漂流者,在东南亚的各国经商,虽然赚得多,但但也难得归家,烟晶的哥哥常会安慰烟晶,说着港口是父亲归家的港湾。


初中的烟晶常会陪着法斯,即便是法斯多次驱赶自己,警告着自己不要靠近他。

那时的烟晶也会赌气不去理会法斯,但是也会在手机屏幕面前等着法斯给自己道歉,等着法斯给自己打来电话来与自己摊开心扉。


可惜初中的烟晶从来都没有等到法斯的主动靠近。


当初中快要毕业的自己再次郁闷地打去电话给露琪尔时,他已经再次与法斯发生了矛盾,这次貌似更加严重他们已经有了快一个月没有联系,就连自己主动道歉法斯也没有在理会,在中考结束后的烟晶在离开考场,回到家的同时给露琪尔打了电话。


露琪尔在电话开头叹了口气,他没有再劝导烟晶,却自顾自地和烟晶聊了一晚上关于发生在法斯身上的一切。


初中的孩子心思自然纯净,包括那时的法斯。


露琪尔在电话那头吐着气,烟晶知道露琪尔又在抽烟。

“你来看望法斯时,在我和你的初次见面,我就和你单独聊过了。”

“父母的离开和过度的霸凌让法斯早就有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你在法斯面临死亡前拯救了他,他把你放在心底的第一位,对你有无限的依赖。”

烟晶一直默默地听着,他听完了露琪尔给自己讲述出过去法斯从来不敢向自己的故事,在一个普通的晚上听完了法斯十几年来经历的一切。

“他怕你会离开,烟晶。”

露琪尔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此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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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港口,烟晶也从过去的记忆中回过来神,他握紧了手中法斯的手掌,在法斯感觉异端的时候指着港口一旁的围栏上的台阶道。

“不感觉这里很熟悉吗?”

法斯听闻笑了出声,他同样回握了烟晶的手,许久才回道。

“那是你找到我的地方。”


俩年前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烟晶在港口的台阶上找到了那等待了他一个晚上的宝石。


那是浪人归家的港口,烟晶常对法斯这样说道,但法斯总会觉得这句话掐头去尾,他期待着结局,期待着下一句相互照应的话,却无奈于找不到适合的答案。


港湾都是有港口的。


无数的人等待漂流海面与异国他乡家人归家,港口寄托了无数的思念与感情,其中就包含了那黑色水晶对那港湾的爱意。


港湾无法会意,它只能默默地等待与守候。


在得不到回应后的水晶落入了浅绿色的港湾,在泛起了点点波澜后彻底沉入海底。


那是水晶唯一可以让港湾会意的办法,唯一可以让他们互知爱意的方法。


.


那是浪人归家的港口。

那是得到回应的港湾。


两年前的烟晶冲上前去抱紧了那在港口守候他的法斯,他害怕得快要流下了眼泪,生怕在今天过后的法斯要彻底离开烟晶,与他一刀两断。


“你会离开我吗?”

烟晶始终重复着这句话,他怕得紧,手再也无法放开法斯。


法斯被他抱得差点喘不上来气,在轻拍了几下烟晶的手后也随即将头靠在了烟晶的肩膀上,法斯听见烟晶的呼吸声拍打在他的脖颈,心脏也在砰砰狂跳。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法斯笑着闭上了眼,初生的朝阳落在他们的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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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最后连爱你还来不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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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法斯喜欢晚霞,喜欢橙色与淡蓝色的碰撞,如同璀璨的艳丽星河碰个满怀将自身的光芒撒在祈求光偏爱的自己。

他们在外面吃了晚饭玩了许久,在被烟晶送回家门口后法斯一打开门,果不其然就如他想的一般,露琪尔早就抱着臂在玄关等着他,法斯刚想解释就看到他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一脸怨气地看着自己。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真的会以为你要和烟晶跳江殉情了。”露琪尔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早就倒了杯水放在了鞋柜顶上,示意法斯自己拿起来喝。

“什么殉情,你在想什么呢。”法斯笑着地瞪了露琪尔一眼,他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重新塞到露琪尔手中“而且,我还没有告诉他,关于我身上的事情。”


露琪尔明显有些不解,但却还是没有开口询问,老妈子一般地念叨了几句就让他去洗漱回床睡觉。

法斯熟练地应付回露琪尔几句,露琪尔便回到了房间,看样子应该是准备睡觉了。

法斯脱下鞋回房间准备了件换洗的衣服,刚想走进浴室就看到一旁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法斯木了一下,随即便拿起了手机。


那是一条语音,只有短短的三秒,法斯有些不解,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衣服点开了语音。

“你睡了吗?”

有些沙哑的男声从屏幕的对面传来,法斯的耳尖突然有些发红,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咳了几声后也点开了语音的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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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烟晶趴在床上,他刚刚犹豫了许久才发了一条语音询问法斯,他并不想着这么早睡觉,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十一点多,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烟晶还是重新打开手机,准备将语音撤回,没打算在这个时候打扰法斯。


他重新打开了手机,却看到对方给自己发了一条信息,看时间,是刚刚发的。

烟晶咽了咽口水,他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会点开了法斯发的语音。

“没有,我刚打算洗澡,等我十分钟再聊,好吗?”

烟晶突然的有些愧疚于打扰到法斯,却还是发快地打字发送了消息。


嗯,我等你。


烟晶脸有些红,他抱着手机合十,安详地放在自己的胸口。

他承认自己一整天心脏都在狂跳,不管是每次回忆起自己与法斯相处的每分每秒还是在每次牵手时对方手中的温度都让烟晶有些欲罢不能。


他喜欢法斯很久了,大概是从初中的毕业开始,虽然是在毕业后的假期,法斯就搬出了烟晶的家回到了父母本来留给法斯的小宅子,烟晶不好找个时间像过去一样与他胡乱,在得知法斯去超市打了暑假工后他也本想一起去,结果超市早就招聘满了人,在缠着那老板许久,外拍了老板好几个马屁后老板才勉勉强强地同意让超市再多个收银员。


那时候的法斯很震惊,认为烟晶只是同他开玩笑,并不会真正行动,所以当他正常上班的早上看到烟晶站在收银台边上时差点把他赶了出去,直到烟晶骂骂咧咧地拎出来藏在外套里的工作证后法斯才停下了动作。


烟晶总是会找各种的机会去寻法斯,万幸的是他们都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在得到录取书的那天烟晶也不再管法斯到底介不介意与自己发生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

那天他激动地伸出手抱住了法斯团团转,头一次在法斯面前表现得像个小孩一般,那时的法斯也难得陪他胡闹,捧住烟晶的脸陪他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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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他想到这里,手机也传来了消息提醒铃声。


“下礼拜的音乐会,你可要在观众席找到我。”


果不其然是法斯的消息,烟晶想着,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他莫名地愉悦,侧过了身子笑的开心,手指也在手机屏幕打字。


“一定会的。”


烟晶刚想再和他聊一会,却看到了法斯的消息再次发送过来,这次是一句语音晚安。

烟晶红着耳尖,他也留言说了一声晚安好梦,听了法斯的留言好几遍后才盖上被子睡觉。


——


反观法斯从刚刚发送晚安直到现在却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他刚准备关灯睡觉时却听到了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本以为是烟晶的消息,结果打开手机后才发现自己的邮箱内多了一条无名的留言,法斯原本欢快的表情突然僵住,他快速敲打着键盘,在几分钟后切换了屏幕留在了电话的拨通界面。


“能把你这种人弄出来就是社会对你这个败类的松懈了。”


法斯冷着脸骂道,对方意料之外地开始辱骂法斯,使用的词多少带着些让人不堪入耳的污秽,法斯皱了皱眉头不久便挂断了电话,他知道对方是谁,随后便拉黑了他的短信和联系方式,暂时是和他没了联系。


法斯做完一系列动作后也关上了手机,他顿时感觉全身疲惫不堪,有些踉跄地瘫在床上。

他迷迷糊糊,伸出手解开了那缠住近半边手臂的绷带,绷带缠得很严实,一看就知道那人极讨厌看到手臂上的伤。

随着绷带一点一点地落下,露出的却不是白皙的皮肤,而是一道接着一道有了岁月痕迹的刀疤,不管是谁一看就知道,那刀在当时扎得极深,甚至是有可能扎到了骨头,对方一定是下了死手的。


法斯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舒缓自己现在有些紧绷的情绪。


反正再咬他一块肉也没事。


法斯想着,逐渐的,越来越深的困意席卷而来,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将这件事情藏在了自己的嘴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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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音乐会布置得盛大,张灯结彩的,如果不是外面尚且有些炎热的天气打乱了阵脚,要不然这个阵仗就像过年了一般热闹与喧嚣,人人都在准备着为期一天的音乐会,这是难得有的,唯一可以放肆娱乐的日子。

高等的学校向来会培养出各方面的人才,不管是艺术还是文学领域,而艺术更是这个高中的招牌,学校的艺术领域人才辈出,教学质量与校内环境更是在其中锦上添花。


烟晶忙了一天才寻到了放松的时间,学生会的办公室里只有烟晶和在一旁忙碌制作视频的拉碧丝。


烟晶和拉碧丝关系算是还好,烟晶从吉他带里取出吉他往拉碧丝的位置晃了晃,拉碧丝透过镜子看见了烟晶的举动,他笑着摆了摆手也不介意烟晶在办公室练琴影响到了自己,拉碧丝自己也暗搓搓地夸烟晶弹得不错,是个好料子。


“是弹给法斯的吧。”

拉碧丝好奇地问着,他将剪辑好的视频保存在学校都档案后抿了口茶看向正在调音的烟晶。

“法斯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在口嗨。”

烟晶无语地撇了他一眼,叫他要忙就忙,不要打扰自己调音后就不再理会拉碧丝,他没过一会就调好了音,刚开始弹完前奏的一小段调子后吉他的一根弦就突然地断开,原本在旁边的听着的拉碧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烟晶脸色也变得复杂。


“出师不利啊…”拉碧丝下意识道,过了几秒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改口“失败乃成功之母嘛。”

拉碧丝不清楚乐器,但他知道烟晶向来在保养吉他的方面上煞费苦心,突然的断弦却是不符合现实。

“要换弦吗?还是要找其他人借一下?”

拉碧丝看着烟晶询问,烟晶却抚摸了吉他叹了口气。

“其他人的吉他我不习惯…这个弦是海外品牌定制的,如果换了的话乐声可能会变。”

“那怎么办?”拉碧丝皱着眉头“你哥家里有备份的吗?”

“应该有,我晚点让家里的仆人送过来。”

“那就好。”拉碧丝松了口气,他拍着烟晶的肩膀安慰着开口“没事啦,你技术这么好断一根也没事,法斯也肯定会喜欢的。”

拉碧丝正想再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呼喊自己的声音,拉碧丝一听就知道是黛雅过来找自己,应该是在处理舞台的事情,没办法,拉碧丝对着黛雅喊了一声马上后就对着烟晶说着有什么事情来找自己后就跟着黛雅离开了学生会办公室。


烟晶看着吉他许久,他刚刚打了电话给家里的管家,让他随便叫一个人过来带吉他弦过来,电话那头应下后烟晶就挂断了电话,弦断了不是不可以弹,但也会坏了弹奏者的心情,烟晶也是如此,他实在是没了兴趣,百般无聊地翻着手机里的通讯录,最后指尖停在了备注为法斯的电话号码上。


要打给他吗?


烟晶想着,但又耍了耍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早,这个时间法斯应该在忙。

烟晶思考了几分钟后还是决定去刷些视频,比如舞台上怎么成为最耀眼的存在,怎么做才可以保持沉着冷静,至于法斯,既然他在忙的话就不去打扰他了,反正再过四五个小时音乐会也要开始了,到时候再把自己的真心话告诉他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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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聚光灯笼罩在舞台的中央,烟晶在后台一直想方设法地想要去看看观众席,即便是自己视力不算太好,学校人多,艺术馆也大,观众席更是人头攒动,烟晶看着都有些疲惫了,他完全没有时间来看手机,刚刚化妆的时候自己摇头晃脑的,帮自己化妆的化妆师气得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他现在也不怎么敢乱动了。


他今天会拿着什么方式见我?他今天过得还好吗?胃还会突然的抽痛吗?他此时坐在观众席里会不会为我接下来的表演震撼与感动呢?


烟晶咽了咽口水,刚好自己脸上的妆也画完了,台上现在是一场更接一场的尖叫与掌声,夹杂着小提琴钢琴等西方乐器的融和,东方的古典乐的柔美与高雅也在西方乐器的衬托下扣人心弦。


烟晶在台后抱着换了新弦断吉他,他明明做足了准备却在临上台时有些忐忑,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什么突然紧张弹坏了,弹到一半忘谱了,手不利索了什么的,虽然发生的概率很低,但烟晶

还是会有些不安。


“接下来上场的是 高二年段烟晶同学带来的吉他演奏《恒星》”


“让我们掌声欢迎!——”


到我了。

烟晶为自己打着气,他在万众瞩目下上了台,聚光灯洒在他的身上后又归于黑暗,只留微弱的灯光让烟晶走到舞台中央的长椅上坐下,在灯光师的调配下,如同晚霞一般的绚烂灯光从烟晶的身上延到舞台的外围。


晚霞披在了他的身上。


现场一声声惊呼,随后是震耳欲聋的掌声,灯光逐渐黯淡了下去,吉他悦耳的声音也从台上传下。


烟晶半眯着眼,他就在这个台上哼唱着自己为爱人创作的歌谣,为爱人破例写出的带着他印记的歌词与节拍,现场只有吉他声萦绕在每个人都耳边,歌词也无疑打中了每个人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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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暖阳啊——”

就请迎着港口的晚霞拥我入怀吧。


吉他最后的音节落下,烟晶看向前面的人群,他出了一身的汗,就连手心也有,不过现在的结果却让他满意,掌声如同洪水一般袭来,烟晶拿起来吉他,对着前面的人群鞠了躬后就往台下走去。


烟晶的编词太过于单刀直入,就连迟钝的人都能清楚,这是一个关于爱恋的故事,换句话说,烟晶的演出就是一场无形的告白。


烟晶下了台,在后台看了许久的拉碧丝给他揉了揉肩膀夸赞他弹得不错。

“烟晶学长!你的手机响了好久,是法斯学长给你打来的。”身后是舞台的后勤人员在呼喊烟晶,烟晶有些惊喜地回过头,拿过手机说了声谢谢,不知为什么,他就连接过手机的手都有点颤抖。


“喂,法斯—!”烟晶点开了电话,他没有开免提,手机抵在耳朵处“我表演得怎么样!你喜欢吗?”

他似乎有些迫不期待,拉碧丝见他们开心也打算回避一下,结果刚转过身就听到手机掉在地板上的声音,他有些奇怪,觉得烟晶兴奋过头手机都掉了,刚回头想捡起来就听到手机对面颤抖的声音传来。


“喂?你好。”


“请问你是法斯法菲莱特的家属吗?”


拉碧丝顿时僵住,他猛地意识到事情不好,抢先一步拿起手机慌忙地开口询问“法斯他出了什么事情了吗?他人在哪!”

电话那头是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法斯他人怎么了你说啊!”

烟晶开始急了,身后原本欢快优美的音乐在这个时候仿佛是一把利器,反复地鞭打烟晶的防御线,拉碧丝倍感不妙,对方也在这个时候说出了医院位置,不等拉碧丝反应过来,烟晶连自己吉他都不管了,他穿上外衣就冲了出去,拉碧丝在后面又问了对方几句话后也跟着烟晶朝着医院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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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不是烟晶你先冷静一下,你不要这么急好吗?我知道你难受但是我们也要等结果行吗?”

拉碧丝现在真的可以说是一个头顶俩个大,他真的没有想到过去这种事情也会继续发生在法斯身上,而且还更加变本加厉。

拉碧丝撇了一眼坐在手术室门口的眼看着他叹了口气“我刚刚打电话跟你哥和露琪尔了,他们应该会第一时间赶过来,你哥有刑警的经验,等他过来你让他去一趟警局调查一下。”拉碧丝现在也很烦,他现在巴不得就去查现场的监控找些蛛丝马迹,他们赶过来时法斯已经进了手术室,现在他们已经在门口等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干坐着也不行,出去查也不行,他们也不忍心看到法斯出来时的样子。


“烟晶,我最后再重申一遍。”

拉碧丝站起身来,手掌搭在烟晶的肩膀上。

“不要去找那些人报复,你惹得起,法斯惹不起。”

拉碧丝很认真,他头一次这么正经地对一个人说这句话出来,他和烟晶相处了这么久,他也知道法斯和烟晶之间的关系,这次经历下来烟晶有可能会单枪匹马地冲过去抡起家伙和那些人硬碰硬。

“我知道你生气,但是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你不是小孩了,听到了没。”

烟晶啧了一声,拍开了拉碧丝的手,却还是点了点头说自己清楚。

“我清楚,拉碧丝。”

“你最好是。”


露琪尔是在他们交谈后不到几分钟就过来的,今天周一,露琪尔值班,能这么快地赶过来想必也是找了其他人替了自己的班,露琪尔难得露出了那副焦急慌忙的面容,他疲惫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烟晶他们。

“法斯进去了多久了?”

“…大概三四个小时了。”

露琪尔闻言暗骂了一声,但也无可奈何,他也跟着坐到了拉碧丝旁边的空位上。

“警局那边怎么说。”

“没透露多少,只说了对法斯动手的人都是下了死手,应该是过去那批人,我晚些时候叫郭斯特和伊尔洛去调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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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很乱。”郭斯特翻阅着警局给的资料叹了口气“人当然可以抓到,不过现在最好是要处理网络上还有法斯身上的事情。”向来好脾气的郭斯特眉头紧锁,他身旁站在露琪尔和伊尔洛,伊尔洛警局长的身份给故意隐瞒真相上层扇了一个狠狠的耳光。


“能给我讲讲法斯身上的伤吗,具体一些。”

露琪尔在座椅上许久才冒出话,每个人都没有给自己透露法斯伤情的大概,但他还是从每个人给自己透露出的一些破碎的词中,他勉强的觉得事情的不对劲。

他没有等到法斯从手术室出来,留下拉碧丝和烟晶他们等待,不过从烟晶给自己发的短信看到法斯在露琪尔离开后的几十分钟后就出来了,身上的伤也只是大概的描述了一下,他不指望烟晶能正常地找自己和自己说的具体一点。

“露琪尔?不,你还是过俩天再谈论这件事吧,这有些麻烦。”伊尔洛与他刚认识,不清楚露琪尔一贯的作风,不想在拉一个人麻烦。

“我算是他的半个家属,我也算是把他从小看到大,我有权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露琪尔始终冷着脸没有任何动作。

郭斯特回头看了一眼,刚想开口却被伊尔洛的话截住,伊尔洛与露琪尔谈了一会,直至伊尔洛被露琪尔的话彻底妥协,他回过身翻找着桌上的资料,最后拿出一叠递给露琪尔。

“这是最详细的概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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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烟晶已经陪在法斯身边很久了,就连拉碧丝带了饭来找他烟晶也不管,他只是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法斯,心底也满是愧疚。

“吃点吧,要不然你要怎么照顾法斯。”

拉碧丝进来敲了一下门,有些抱怨地看着他。

“不要愧疚了,毕竟这种事情谁也没有想到。”

拉碧丝拆开盒饭,将筷子递给烟晶。

“法斯也不想看你这么难受对吧,现在进度已经推了很多了,很快就会找到对他下手的人了。”

拉碧丝安慰着,房间的灯光很暗,只有身边仪器发出的点点亮光和滴滴声。

“你先放着吧,我晚点会吃的。”

“那我就先出去了。”拉碧丝知道烟晶现在不好受,也不好意思去骂醒他,给他们留下单独的相处空间后就退了关上了门。

烟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心底说不尽的后怕与苦涩。


法斯在受难的时候自己在舞台上万人瞩目,受尽掌声与欢呼。而在不知道的某一处,他的太阳就快被落下了。

他开始后悔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不打电话,为什么不在观众席多看一眼,为什么不早点察觉到异端。

他握住法斯冰冷的右手,自己的嘴唇被咬出血。

肋骨三处骨折,左手粉碎性骨折,光是发生在法斯身上挑出的任意俩个都是一般人无法经历和承受的。

烟晶从来都没有在法斯面前哭过,只有这次的他无助地像个孩子。

他宁愿被报复,宁愿被拽着头发拖进巷口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法斯,被推进手术室的是自己而不是他的爱人。

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他的手颤抖着,眼泪也顺着他脸上的每一处轮廓流了下来滴在法斯的手臂上。


“你失约了,法斯……”

说谎的人可是要吞十万根针。

我原谅你,你醒来好不好……


可这次却再没有那熟悉的声音回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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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统统给我抱头蹲下,不准动!”

领头的是伊尔洛他们,郭斯特的调察很快,再加上露琪尔在现场的调查和视频中场景的每一处变化就发现了蛛丝马迹,马上就查到了那些人的住所。

“带回去。”

伊尔洛朝着身后的辰砂叫着,没过多久那些人就被持枪的警察唬住,统统顺着他们的指示不敢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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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晶你别冲动,拉碧丝,快把烟晶带出去!”

伊尔洛没想到烟晶的反应这么大,他慌忙地截开烟晶,呼喊着拉碧丝帮忙,最后在拉碧丝和辰砂半拖半拉下终于带出了审问室。

伊尔洛擦了擦汗,一回头就看到露琪尔拿着手上的手上刀扎在那人的手掌间,带着手套拉着那人的头发笑得恐怖“你出来了呀?”


“露琪尔住手!”

露琪尔笑着放开了那个人,他的嘴巴被自己塞了布,脸色痛苦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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